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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章学诚对历史哲学的探索
盖清儒自顾亭林以来,以为道在六经,通经即所以明道。实
斋则谓道在事物,初不出乎人伦日用之间。学者明道,应即事物
而求其所以然,六经固不足以尽之。《文史通义》本为救当时经
学之流弊而作,此三篇实为全书总汇。 [1]
叶瑛又谓:“清儒以为由训诂章句以通经,即经以求道,此自顾炎武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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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戴震皆然。章学诚以道在穷变通久,非六经所能尽。” 此外,他又对
《原道上》“不得不然者,圣人所以合乎道,非可即以为道也”一句加了
精彩的评论:“此语甚吃紧。实斋论学之旨,与戴东原迥异,而论道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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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,则有采诸东原而略变者。” 钱穆、叶瑛二位先生于《文史通义》,
真可谓“好学深思,心知其意”者,他们关于章氏“道”的探索之精义所
在的评价,也堪称是近代学术史上的精到见解,值得我们仔细地玩味。
第三个命题:“道”与事功密切相连,六经不能尽“道”,事变之出
于后者,六经不能言,立言之士的责任是总结出新的“道”。
对此,章氏分三层进行论证。第一层是:孔子未尝离开三代之政教,
而以空言存其私说。欲学孔子而离开事功,是不知孔子。“夫子尽周公之
道而明其教于万世,夫子未尝自为说也。”“虞廷之教,则有专官矣……
然既列于有司,则肆业存于掌故,其所习者修齐治平之道,而所师者守
官典法之人。治教无二,官师合一,岂有空言以存其私说哉!”他尖锐地
批评世儒欲学孔子而摒弃事功,抱着经书而不作为,这恰恰违背了孔子的
学说。第二层是:六经是明道之器,政教典章人伦日用之外,更无别出著
述之道。三代以前,典章制度、人伦日用和六经中治国之“道”,是统
一的,治教合一、官师合一;后代儒者却视六经为圣人专门言“道”的
[1] 叶瑛《文史通义校注》,第124页,注1。
[2] 叶瑛《文史通义校注》,第143页,注17。
[3] 叶瑛《文史通义校注》,第127页,注27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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