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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章学诚对历史哲学的探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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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,但仍强调“圣人作经,以教万世” 。又云:“圣人作经,非可拘以
史例”,且批评“史家不知《尚书》是经非史,其书不名一体,非后人所
[2]
敢妄议”。 章学诚在《书教下》篇中,则明确地将《尚书》置于学术演
变的长河中来评论。首先他批评前人据《礼记》所称“左史记言,右史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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动” ,而长期以《尚书》分属记言、《春秋》分属记事的普遍说法,指
出它至为不当:“夫《春秋》不能舍传而空存其事目,则左氏之记言,不
啻千万矣。《尚书》典谟之篇,记事而言亦具焉;训诰诸篇,记言而事亦
见焉。”其次,他总结先秦至两汉史学的演变,概括其规律性现象,指
出:“《尚书》一变而为左氏之《春秋》,《尚书》无成法而左氏有定
例,以纬经也;左氏一变而为史迁之纪传,左氏依年月而迁书分类例,以
搜逸也;迁书一变而为班氏之断代,迁书道变化,而班书守绳墨,以示包
括也。”因此,认为《史记》《汉书》分别代表历史编纂的两种不同风
格:“盖迁书体圆用神,多得《尚书》之遗,班氏体方用智,多得官礼之
意也。”第三,他重点分析当前秉承《书》教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,应该
大力发扬《尚书》“疏通知远”的精神和“体圆用神”的遗规,破除历史
编纂长期以来形成的墨守成规的严重积弊。对于历代“正史”纂修缺乏别
识心裁,只能因袭旧轨,甚至视为天经地义的积弊,他予以激烈的指责:
“后世失班史之意,而以纪表志传,同于科举之程式,官府之簿书,则于
记注撰述两无所似,而古人著书之宗旨不可复言矣。史不成家,而犹拘守
成法,以谓其书固祖马而宗班也,而史学之失传也久矣!”
[1] 《经学历史》,北京,中华书局1959年版,第341页。
[2] 《经学通论》,北京,中华书局1954年版,第102页。
[3] 按,《礼记·玉藻》:“动则左史书之,言则右史书之。”黄以周《礼书·通故》卷
三十四,云:“左右字今互讹。郑《玉藻》注云:‘其书《春秋》《尚书》具在,谓右史书动为
《春秋》,左史书言为《尚书》也。’荀悦《申鉴》云:‘古者,天子诸侯有事必告于庙,朝有
二史,左史记言,右史书事,事为《春秋》,言为《尚书》。’与郑注合。”(参见叶瑛:《文
史通义校注》,第36页)章氏《书教》篇此处所引,若核《礼记·玉藻》原文则偶误,若参酌郑
玄注文及《申鉴》,则亦有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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