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190 - 内文

180 且留下

十七

位于石笋峰之西的永福寺，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，如果查地方
寺院文献的话，就会发现它原为吴越石笋普明院，后为度宗之母隆国黄夫人香

火院。咸淳九年（1273）完成迁建，遂称“永福”，如此而已。这个女人和贾
似道的生母胡氏一样，都是德清龟溪民妇，生平波谲云诡，经历非凡。其中

黄氏始为魏峻叔妾，复为李仁本妾，复为理宗弟赵与丙妾，生一子，因大哥无
后，遂过继于兄，是为度宗。这些内幕如果没有周草窗在他书里披露，或许

就永远没人知道，因为正史肯定是要为尊者讳的。而对留下镇来说，更大的秘
密是入元后这座黄氏功德寺不知什么缘故，突然又分为上下两院，变得特别重
要起来。直到在张伯淳的《大元至元辨伪录随函序》中称“江南释教都总统永

福杨大师琏真佳，大弘圣化。自至元二十二年春至二十四年春凡三载，恢复佛

寺三十余所，如四圣观者，昔孤山寺也，道士胡提点等舍邪归正罢道为僧者，
奚啻七八百人，挂冠于上永福寺帝师殿之梁拱间”，才知道原来元人比宋人更
爱菩萨，道观改为佛寺不说，道士们也改变信仰纷纷跳槽。昔日的美人安厝之

地，竟成了新政府江南宗教总局的办公大楼。
杨琏真佳，时人俗称其为“杨总统”，或称“杨髡”和“掘坟贼”，其

中“髡”为剃发之义，亦为种族标记。此人在杭州的劣迹尽管让人不堪，如
掘宋六陵并以理宗头颅为尿壶，在原宫殿遗基上建五座番寺以镇王气等，但

最令当地人民咬牙切齿的，好像还是他将灵隐寺的菩萨改塑成“性开放”
型，其中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尊容。据张岱在《西湖梦寻》里说：“田公汝成

锥碎其一；余少年读书岣嵝，亦碎其一。”其《陶庵梦忆》里甚至还有更生
动的细节：“一日，缘溪走看佛像，口口骂杨髡。见一波斯坐龙象，蛮女
四五献花果，皆裸形，勒石志之，乃真伽像也。余椎落其首，并碎诸蛮女，

置溺溲处以报之。”怀疑他有可能是在吹牛。因田汝成《西湖游览志》明言

嘉靖二十二年（1543）杭州太守陈仕贤已命人凿去，冯梦祯《快雪堂漫录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