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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学诚研究概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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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得失,而无隔阂肤廓之论。” 这种尚友古人、与古为一的说法与章学诚
“为古人设身而处地”的见解其意实同。
章学诚强调“论世知人”,“为古人设身而处地”,是因为他认为要
真正了解一个人,不仅要知其言,更要知其“所以为言”。他说:“夫人
之所以谓知者,非知其姓与名也,亦非知其声容之与笑貌也;读其书,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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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言,知其所以为言而已矣。” 他非常重视年谱的编写,就是因为年谱
能把谱主的思想(“言”)与其生平时事和出处进退相联系,从而可以了
解作者的“所以为言”。他说:“年谱之体,仿于宋人,考次前人撰著,
因而谱其生平时事与其人之出处进退,而知其所以为言,是亦论世知人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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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也。” 又说:“孟子曰:‘颂其诗,读其书,不知其人可乎?’以证
谱人,则必阅乎一代风教,而后可以为谱。盖学者能读前人之书,不能设
身处境,而论前人之得失,则其说未易得当也。” [4]
知言难,知其所以为言更难。章学诚举例说,人知《易》为卜筮之
书,孔子读之,而知文王之忧,“是圣人之知圣人也”。人知《离骚》为
词赋之祖,司马迁读之,而悲屈原之志,“是贤人之知贤人也”。“夫不
具司马迁之志,而欲知屈原之志,不具夫子之忧,而欲知文王之忧,则几
乎罔矣。然则古之人,有其忧与其志,不幸不得后之人有能忧其忧,志其
志,而因以湮没不章者,盖不少矣。” [5]
章学诚强调“论世知人”,而这一批评原则也贯穿于他具体的史学
[1] 陈寅恪:《冯友兰〈中国哲学史〉上册审查报告》,见《金明馆丛稿二编》,三联书店
2001年版,第279页。
[2] 《文史通义校注》卷四,《知难》,第366页。
[3] 《文史通义新编新注》外篇二,《韩柳二先生年谱书后》,第557页。
[4] 《文史通义新编新注》外篇二,《〈刘忠介公年谱〉叙》,第537页。
[5] 《文史通义校注》卷四,《知难》,第366页。章学诚在同篇中论“知其言”难,“知其所
以为言”尤难时说:“读其书者,天下比比矣;知其言者,千不得百焉。知其言者,天下寥寥
矣;知其所以为言者,百不得一焉。然而天下皆曰:我能读其书,知其所以为言矣。此知之难
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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