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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学诚研究概览
现在所理解的“史学史发展规律”之内。“规律观”的主体是事件,于历
史发展中析出某一事件,如把它蝴蝶般钉在墙上,寻绎其原因,追寻所谓
“公理公例”——这是近代以来我们熟悉的思考方式;而占据章学诚思考
主位的“意”,却非俗常所谓的某一物某一事,而是史著整体的“形式结
构”——这是我们思维的盲区。
二是认识方式的不同:“智度”与“意会”。如前所述,章学诚版
本史学史的一个基础,就是更新了“《尚书》/《春秋》”区分的内涵,
以“灵活/严谨”这种感性的标准,取代了原先“记言/记事”“纪传
/编年”那种形式上的区分。这两种对“《尚书》/《春秋》”之别的诠
释,体现了“言史法”和“言史意”的不同。当我们回答像“某是言还是
事”“某书属于纪传体还是编年体”这一类问题的时候,基本上是个知识
性判断,没有太多的个人感觉和趣味偏好因素在里面。但是在回答“某物
是严谨的还是灵活的”,这是一个鉴赏判断,它问的是某物因为“异质同
构”的作用而引起人们心理的那种“动感”的类型,每个人的敏感度会不
同,感觉和偏好也不尽一样。举个易晓的例子类比一下,当我们回答“这
是五言诗还是七言诗”“这是古风还是律诗”之类问题的时候,只需要数
数字数、比对一下格律就可以了。但是,要我们回答“这首词是婉约还是
豪放”“这诗是质朴还是伤感(席勒对诗的分类)”这一类问题的时候,
我们就得调动感觉能力和审美品位。如果缺乏对诗的敏感,没有所谓的
“诗心词心”,我们对后一类问题的感悟就不深刻。因此,这里存在着两
种分类模式,分别运用人类不同的智识能力,后者所依靠的辨类归属能
力,不是记住“第二次世界大战在哪一年爆发”、化学家知道其试管中的
内容、数学家知道其符号的规则的那种能力,而是如一瞥之下认出某个老
朋友、通过面孔步态辨认出某两人为父子、某一文物归于这个时代而不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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